老干风采|心上的路(一)
两年前,5月的一个黑夜,我从北京飞至长沙,连夜又坐汽车从长沙赶回石门去。汽车行至汉寿境内的319国道,就变成了醉汉。不是车不稳,而是坑坑注洼的路不平。公路岂止是不平?柏油路已成了泥泞路。进入崔家桥路段,汽车屁股横摆着走,那一公里路,走了一个小时。我因事急才赶夜路,因路难行耽误了时间,心中的火一冒就上来了,不由地埋怨道:“常德公路怎么这样差?公路部门是搞什么的?一些钱都丢到哪里去了?”
或许是有缘,那天过后没两个月,我调任常德公路总段的总段长。也许是命运已经与公路相联,冬雪春雨,怎么竟像滴在赤膊人身上的硫酸似的?我的319国道,溃烂得千疮百孔,成了汽车的迪斯科舞厅。人跳迪斯科,活筋骨,舒服车跳迪斯科,人受罪,难熬。去年骄阳似火时,我站在尘土飞扬的319国道上,军山铺路段正施工,堵了车,一个货车司机从驾驶室跳下来,当着我的面就骂:“益阳那段路,烂的眼子只拳头那么大就补好了,常德这段路,烂的坑有锅大了都不补,你们真是些吃冤枉的!”
我的脸在迅速地充血,心虚得慌。当副县长时,见路不平,跳下车说过别人,现在当总段长,公路还没修好,轮到我挨司机和旅客骂的时候了。以前,我坐在车上,感觉到的是行路难,此时此刻,我才感到修路难。自古有修桥铺路行善积德之说,大概含有凡遇着修桥铺路之人,都得怜悯帮着点之意。我们现在铺修319国道,怎么竟成了挨骂的呢?军山铺告急:装沥青的油库,被村民用土将门封了。崔家桥告急:施工队开不了工,当地村民要承包那段路,不许开工。公路,是一根黑色的金条吗?
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为路兮求锁难。黄色的灰土,白色的石灰,破碎的砾石,筛匀了,拌和着我们修路人的汗水,修筑着319国道的路基。瘦瘦长长的徐民主,他带着临澧县段的人马上319国道,骄阳把他本来就黑的脸晒得更黑了,瘦瘦长长的躯体里似乎再也流不出汗来了,他们那几公里路修平了。抢那些个骄阳似火的日子,推着个小平头的彭先棕,带着澧县段的人,每天被尘土裹得像一个椭圆形的皮蛋,眉毛胡子常常被灰尘裹得粗粗的。那个胖胖敦敦的任丕山,他带着石门的山里人,像个陀螺似的在工地上转来转去,每天气喘吁吁,还总担心山里人修路质量比不过山外人。吴长生病了,吐血,他是常德县段段长,319国道更是他们的门面路,他暗里绞着一股劲,总想抢占上风。红脸白发的孟工,哮喘,骄阳下,他是一个竖着的风箱,但他总是微笑着,笑容播撒在灰土中,筑进路基里。
(市工信局离退中心建材支部 李志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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